自从傅星沅来了之后,整个村子的风向似乎一夜之间变了。
以前,沈清墨走到哪儿都有人殷勤地凑上来——村东头的李婶儿总偷偷塞给他两个鸡蛋,说“读书人费脑子,得补补”;生产队的张会计对他格外照顾,记工分时总给他多算几分;就连大队长的女儿红梅见了他都会脸红,时不时“恰好”路过知青点,给他送一把新摘的野果。
沈清墨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。他从不明确拒绝别人的好意,但也绝不给出承诺,只是若有若无地笑着,偶尔说一句“你人真好”,便能让对方心花怒放,继续为他鞍前马后。
可这一切,在傅星沅出现的那天戛然而止。
比如李婶儿蒸了白面馒头,第一个想到的是“给傅知青尝尝”;张会计记工分时,眼睛总往傅星沅那边瞟,甚至主动问他“干活累不累”;红梅更是彻底忘了沈清墨是谁,整天“星沅哥”长“星沅哥”短地跟在傅星沅身后转悠。
沈清墨站在田埂上,看着不远处被一群姑娘小伙围住的傅星沅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“星沅哥,你皮肤这么白,太阳底下晒久了要脱皮的,这草帽给你戴!”红梅红着脸,把一顶崭新的草帽往傅星沅手里塞。
“傅同志,你这细皮嫩肉的,哪能干重活?这捆麦子我帮你扛!”生产队的壮小伙儿大牛拍着胸脯,一把抢过傅星沅手里的活儿。
傅星沅被他们围在中间,有些无奈地笑着,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格外生动:“不用了,我自己能行……”
“哎呀别客气!”众人七嘴八舌,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堆到他面前。
沈清墨冷冷地看着这一幕,忽然抬脚走了过去。
“大家这么热情,傅同志怕是吃不消吧?”他推了推眼镜,语气温和,眼底却带着刺,“毕竟刚来,还是要适应一下农村的生活节奏,别太特殊化了。”
这话听着像是关心,实则暗指傅星沅娇气、搞特殊。
人群安静了一瞬。
傅星沅还没开口,一旁的厉承枭突然从人群后走出来,高大的身影往傅星沅身边一站,眼神冷厉地扫向沈清墨:“他特殊化?那你之前让人帮你挑水、洗衣、送饭,算什么?”
沈清墨脸色一僵。
周围人听了,也纷纷反应过来——是啊,沈清墨之前可没少使唤人,现在倒说起别人来了?
红梅撇了撇嘴:“沈知青,你自己不干活,还好意思说别人?”
大牛挠了挠头,憨厚地补了一句:“就是,傅同志好歹还自己下地呢,你连锄头都没摸过几次吧?”
沈清墨被当众揭穿,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勉强维持着笑容:“大家误会了,我只是担心傅同志不适应……”
“用不着你担心。”厉承枭冷冷打断他,转头对傅星沅道,“走,去吃饭。”
傅星沅点点头,临走前看了沈清墨一眼,那眼神淡淡的,却让沈清墨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——仿佛自己那些小心思,早就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。
人群散了,沈清墨独自站在原地,胸口剧烈起伏。
他死死盯着傅星沅和厉承枭远去的背影,心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嫉恨——凭什么?凭什么傅星沅一来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偏爱?甚至连那个从不对人假以辞色的厉承枭,都对他另眼相待?
他咬紧牙关,暗暗发誓——绝不会让傅星沅好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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