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-凤凰浴火
血红色文字组成的警告在空气中扭曲变形:【检测到十万级命格波动...】。陆沉的手指突然收紧,培养皿里的青铜色液体发出尖锐的嘶鸣。
"具体位置?"他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重复道,声音像被砂纸磨过。
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,火光透过窗棂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。传令兵留下的五道血痕在地面延伸,像指向某个未知坐标的箭头。
"阁主!"这次是墨的声音。她撞开大门时带进一阵裹挟着灰烬的风,蜕皮堆成的青铜棺椁在气流中微微震颤。"东城区的畸变体暴走范围扩大了,但——"她突然停住,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。
陆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角落。原本锁着命格编辑器残件的保险柜敞开着,内部闪烁着不祥的紫光。
"苏离。"墨的声带振动出两个破碎的音节。
陆沉手中的镊子刺入培养皿,青铜色雾气凝结成蛛网状结晶。"认知污染率还是百分之百?"他突然笑起来,牙齿在阴影中泛着冷光,"看来我们的凤凰小姐终于学会啄开笼子了。"
***
起义军总部的地下通道像被巨兽啃噬过的血管。苏离的靴底碾过黏稠的液体,每一步都激起细微的、如同婴儿啼哭的回声。她怀里抱着的金属箱体不断渗出紫色光晕,在墙壁上投下羽毛状的阴影。
"真狼狈啊,苏大小姐。"通道尽头传来带笑的声音。
苏离的指尖掐进箱体缝隙。玄机子的白袍纤尘不染,在满地污秽中如同降错的雪。他手中悬浮着一枚金色碎片,光芒流转间隐约可见凤凰振翅的轮廓。
"知道为什么凤凰命格是伪命题吗?"玄机子用谈论天气的语气说道,"因为它从来不是浴火重生——"碎片突然刺入苏离眉心,"而是被火烧透了还要假装在飞翔。"
剧痛炸开的瞬间,苏离看见自己十六岁那年测试命格的场景。水晶球里确实映出过凤凰,但尾羽末端连着无数透明的丝线,像被操纵的傀儡戏。
金属箱体坠地发出的闷响中,她听见陆沉曾经说过的话:"你以为的高贵命格,不过是天道打的蝴蝶结。"
***
墨的蜕皮在火场中蜷缩成胎儿状。陆沉站在总部的废墟上,看着东城区升起的烟柱逐渐扭曲成凤凰形态。命书残留的代码在他掌心灼烧,拼出断续的警告:【天道碎片...激活...】
"认知污染率百分之百?"他第三次重复这个问题,突然抬脚碾碎地上一片闪着金光的羽毛。羽毛碎裂时发出瓷器般的脆响,裂缝中渗出青铜色液体。
墨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,手指比划出几个急促的手势。陆沉点头:"当然要追。不过——"他踢开一块燃烧的梁木,露出下面半融化的金属箱,"先给我们的客人准备点小惊喜。"
箱体内部,被苏离故意留下的编辑器核心正规律脉动着,像一颗等待移植的心脏。
***
苏离在火海中行走。玄机子给的天道碎片在她颅骨内生长,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新的灼烧感。她想起自己曾经最骄傲的凤凰命格——那些被陆沉拆解时剥落的、虚假的羽毛。
"疼吗?"玄机子的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,"这才是真正的命格共鸣。"
苏离突然大笑起来。火焰舔舐着她的裙摆,却无法在她新生的皮肤上留下痕迹。她抬手凝视掌心,那里正渗出和陆沉培养皿里相同的青铜色液体。
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。在烟与火的间隙,她看见墨的身影在废墟间闪烁,像一道试图缝合天地的黑色针脚。
"告诉陆沉——"苏离对着虚空说道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,"他的手术刀该换人了。"
她展开双臂向后仰倒,坠入火海的瞬间,背后展开的不是凤凰羽翼,而是由无数命格丝线编织成的、遮天蔽日的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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